第9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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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
◎林霜似還在等他◎
海底震蕩, 海水翻湧。
地底冒出無數大大小小的氣泡，像是有人將無盡海裝在了琉璃匣中，拼命地晃動著。
林霜似藏身礁石中, 也不可避免地被這突如其來的地動所影響。
原本平靜的海底亂流叢生, 覺察到危險的礁石與水草發出明亮的光, 慌不擇路的魚群無頭蒼蠅般在海中亂竄。
林霜似與長澗約定，未免傳音分散註意，只能由長澗向林霜似傳音。
因而即便發生如此巨變, 林霜似也只能留在原地。
長澗被亂流卷向巨坑, 再想奔逃已經來不及。
蛟龍迅疾而悠長的影子騰躍在深坑之上。
碧海丹心的光芒時斷時續，像是昭示著某種不安。
深坑中央的幽藍光芒急劇擴散，短短幾息之間, 已經壓下了碧海丹心璀璨的紅光。
這裏連多餘的水草也沒有，長澗想躲也躲不開，只能直面數條蛟龍巨大的身影。
這些蛟龍遠比先前他與林霜似所見還要龐大, 相比之下，人族渺小的身軀只如塵沙。
但那些蛟龍只在遠遠觀望, 擺尾看著深坑中央，不知是沒有發現長澗, 還是發現了他卻不靠近, 並未對長澗有所動作。
海底的震動仍未平息。
暗中似乎有一股力量牽動著附近的靈力，形成看不見的場，將所有事物往深坑中央吸引。
長澗施展不開, 也沒法脫離。
霽秋被那股力量壓制, 懨懨地縮在鞘中。
長澗望著那越發剔透的亮光, 心中納悶。
究竟是什麽東西？
這種僵持的局面並未維系太長時間。
那股幽藍光芒一瞬大漲, 漫過深坑, 幾乎照徹整個潮平陸。
與此同時，有什麽東西從深坑之中拔地而起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頂出頭。
幾乎已經平息的劇烈震動再一次席卷而來，這下像是想要將整個無盡海倒過來似的，萬年如一日平靜的海底暗流湧動，被裹挾在其中幾乎不可能立得平穩。
霽秋的氣息越發微弱，甚至顫抖著向長澗發出了懼怕的情緒。
長澗安撫地按在劍柄上，卻並未從坑中察覺到任何生靈生機。
不是活物，那會是什麽？
他很快便沒有時間思考這個問題。
在這劇烈的震蕩之中，蛟龍驟然發難，長尾一擺，水波帶著滅頂的力道飛速逼近身前。
長澗幾個騰身，也顧不得這亂套的局面，拔劍朝蛟龍斬去。
潮平陸頓時亂成一鍋粥。
蛟龍與長澗打成一團，海水幾乎顛倒，有幾個剎那，身周水流被兩相碰撞的巨大力量平掠開，海中頓現無水空處。
那深坑中的巨物已經探出模樣，是塊不斷散發著奪目光明又怪狀嶙峋的巨石。
那巨石不知有何威力，所散發出的威壓竟令霽秋都感到惶恐。
它像棵正在瘋狂生長的參天巨樹，拔地而出。地底的空洞深陷，整個深坑都因此向下沈了幾丈。泥沙順著巨石的底部向下滾動，源源不斷地填補巨石露頭後的空缺。
它頂破了深坑，坑面皸裂，碧海丹心因此而脫落，竟也有不少因此而跟隨著滾向地底。
蛟龍見狀暴怒不已，以自己的身軀狠狠砸向巨石，欲將巨石拍回地底，
蛟龍鱗甲雖不及螭魚堅硬，卻也堪比金石，當下撞擊發出鏗然巨響，令長澗也禁不住牙酸，但那巨石竟沒有半分晃動，表面連石屑也沒有掉一點，仍舊穩穩當當。
這般非凡的物什，終於讓長澗記起來什麽。
林霜似騙取斜因之時，曾說她只是借碧海丹心之名，實則是叫斜因為她取來落在無盡海中的天外隕鐵。
那塊天外隕鐵就落在蛟龍領地。
長澗沒見過隕鐵，但也知曉傳聞中隕鐵能制成天下一等一的奇兵。
若這巨石就是隕鐵，那無怪乎霽秋會害怕。
為首的蛟龍一雙豎瞳陰冷地盯著隕鐵。
隕鐵落在蛟龍領地已有千年之久，世間沒有了鳳凰，也早就沒了真龍，隕鐵砸出的深坑影響了蛟龍領地的龍息，原本生長在另一處的碧海丹心因此在深坑之中重新孕育。
蛟龍不滿隕鐵所蘊含的駁雜氣息，欲將隕鐵扔棄去往他處，但隕鐵砸出的深坑匯含靈力，乃是一方天然聚引靈力的寶盆，蛟龍便歇了心思。
但這隕鐵終究還是麻煩之物，千年過去，一方死物竟也蠢蠢欲動，如今更是突然從沈積多年的泥沙之下現身，攪擾蛟龍領地安穩。
蛟龍遣散深坑周圍的族群，只遣力量最為強大的幾條蛟龍前來鎮守，熟料竟還在此發現了人族的身影。
那人族內斂的氣息中透出不可侵擾的強大，因而最初蛟龍不敢動手，但隨著那人族展現出在驚濤亂流中的糟糕表現，蛟龍便頓時少了許多顧慮。
蛟龍的重心在隕鐵身上，牽制長澗的力量便少了許多。長澗趁機要走，卻被為首的蛟龍一尾巴重新扇回深坑中。
那力道大得出奇，長澗在水中行動不似陸上便利，被它一尾巴扇進泥沙中，險些正入隕鐵下深不可見的洞中。
霽秋一靠近隕鐵，便被這見首不見尾的天外來物壓制得冒不出頭。
長澗從沙中爬出，偏頭呸掉嘴裏的沙土與血跡，終於緩緩與蛟龍對上視線。
“不愧是海中霸主。”長澗聲未張口，話音直傳入蛟龍靈海中，“可惜我並無爭鬥之意，今日借過而已，還請讓路。”
蛟龍金黃的眼眸從渺小的人影上挪向海面，又緩緩轉回來，它盯著長澗，鼻間呼哧出一口氣泡。
“人族小兒，你當年與我族大戰，忘了不成？”
長澗神色一變。
當年他進入無盡海，劍挑各方巨獸，未曾有過敗績，蛟龍之中出戰三方，亦不曾在他劍下討得便宜。
不曾想當年年少輕狂，要他如今病軀償還。
可林霜似還在等他。
“既然終有一戰，我們速戰速決。”長澗抖劍出鞘，鋒帶寒芒，霽秋重振旗鼓，大放光亮。
那蛟龍乃是蛟龍中年紀長者，修為堪比人族修士中的大乘。
兩者在海中爭鬥，竟生生壓下隕鐵所帶來的威壓。
長澗一往無前的劍氣與蛟龍嘯海滔天的攻擊氣貫長虹，強勢到鏡海之上亦有波動。
方圓百裏內的生靈盡皆退散。
不行。
長澗劍動八方，但到底弱了後手。
周圍虎視眈眈，那些蛟龍動不了隕鐵，已全將註意力又放回長澗身上，即便長澗能贏了蛟龍，那樣力竭的情形下他也很難能將剩下的威脅鏟除殆盡。
長澗衣散如花，手中之劍挽出絢麗多姿的劍式，那短短一瞬，劍氣暴漲，海水分流。
蛟龍龐大而長的身軀在海中快速舞動，但仍舊無法完全避開所有的劍氣，身上堅硬的鱗片被剮落，幾縷血絲在水中拉出長長的拖尾。
這一陣劍雨後長澗沒留後手，蛟龍暴怒，聽命等候的餘下眾蛟終於不再觀望，朝著長澗襲去。
長澗握著霽秋，在這短短一剎間竟笑出了聲。
他為尋突圍之法吃下了龍血果，可沒人說這龍血果吃下去時會封人靈力啊！
千鈞一發之際，灼熱劍氣從眾蛟後方不管不顧地一式平蕩開。那等劍氣如滾滾巖漿，所過之處斷分生死。
有蛟龍躲閃不及，被這一劍斬中，竟直接被削斷了一尾。
劍氣餘威不止，橫分天地，將潮平陸斷成兩層，直到劈至隕鐵上，才發出轟然巨響，爆出沖天巨芒，震徹天地，將所有事物盡數吹飛。
蛟龍體型龐大，很快便穩住身軀。
等再定睛去尋長澗的身影時，才發現他身前竟又多了一人。
相較於那個最初便出現在此的人族，後來的此人更不足為懼，她身上甚至沒有能夠令蛟龍首領感受到的威壓，即便是族中最弱小的同類都能夠輕易要了她的命。
蛟龍首領定睛看她，企圖從她身上找到任何隱藏起來的威能，最終未果。
那這人族怎麽能揮出如此厲害的一劍？
林霜似自己自然還不能揮出如此厲害的劍，但尋渡贈她三道保命劍氣，尋渡的劍自然不同凡響。
前狼後虎，林霜似將長澗撥至身後，腦中快速勾勒出可能的逃離路線。
“陰溝裏翻了船了。”長澗靈力緩慢回流，修為從煉氣起始一路往上，“我需要一刻鐘。”
“好。”林霜似不問他究竟是哪裏翻了船，就像長澗不問她為何會趕來，這些問題現在都沒有意義。
蛟龍疑心林霜似是什麽隱世高人，顧慮著不敢上前。
林霜似左右環顧，漸漸朝著深坑中光芒已經漸趨黯淡，停止動作的隕鐵而去。
蛟龍身軀龐大，她想拖延時間，便只能設法利用身形。
局勢變化只在剎那之間而已。
林霜似不記得蛟龍與兩人僵持了多久，當雙方打在一處之時，時間仿佛被拉得無限長。
林霜似仗劍故技重施，頃刻凍結潮平陸為一片冰原，原以為能制住蛟龍一段時間，但誰承想眼前的蛟群與她先前交手過的並不能混為一談，縱然她已不可同日而語，但絕對的修為差距仍舊是天塹一般的存在。
蛟龍首領在冰層中一眨眼，豎瞳亮起的那一瞬間，百丈寒冰便如碎雪般輕易被碾碎。
林霜似不得已用出了第二道保命劍氣，那強悍到似乎要毀天滅地的劍氣再為兩人掙出時間。
蛟龍步步緊逼，林霜似一退再退，終被蛟龍一記利爪拍中，與長澗兩人雙雙撞上隕鐵。
隕鐵被觸碰到的位置發出光芒，林霜似看也沒看，拽著長澗閃身一躲，避過一尾，鉆進了隕鐵錯綜覆雜的圓環洞中。
裏面雖通達，路途卻短，蛟龍擊打在隕鐵上，不能對隕鐵本身有任何損傷，卻會使身處其中的兩人被強勁的力道隔空所傷。
這也比直面蛟龍好得多。
林霜似攥緊手心，尋渡的劍氣藏在她手中，如今只剩最後一道，若最後一擊不能必殺，今日就太過艱難。
長澗盤膝調養，龍血果的效用與它的副作用一樣大。
他的修為被封之後，靈力沖擊全身經脈，龍血果的力量跟隨被順通的經脈一路蔓延全身，所過之處傷勢痊愈。與此同時，他也覺得莫大的瀕死感正在迫近。
這到底什麽破果子？
林霜似守了片刻，見蛟龍似乎沒了辦法，便也打算坐下調養。
但她剛休憩不久，身周水流驟急。
林霜似楞了片刻，忽而記起來。
——蛟能馭水。
兩人被水柱沖出洞外時，直面蛟龍巨口。
林霜似足下微點，踏冰而行，堪堪避開巨口，又被水柱沖遠。
四面八方皆是敵，林霜似看準時機，最後一劍正要出手，長澗溫暖的掌心包住她的手掌，攔下了這一劍。
上方不遠，漩渦狀封印出口乍然出現。
長澗急聲說:“走！”
林霜似頭也沒點，立刻凝冰腳下，踏著幾重階梯飛速逼近出口。
蛟龍見勢不對，覆身盤在出口外，冰冷陰毒地盯著兩人。
長澗眸色一剎暗紅，暴虐的魔氣從出口中噴湧而出，蝕骨噬血，將蛟龍的鱗片侵蝕得露出血肉。
那蛟吃痛，被林霜似劍氣所結寒冰一把砸開。
首領追隨而至，巨口近在眼前。
長澗擴出結界，被首領借力一撞，砸飛進了出口中。
解封之人已出無盡海，封印瞬間恢覆如初。
首領撲身一咬，最終還是咬了個空。
作者有話說：
我說個數！明天正文完結，三章番外完結！唔唔唔（被捂嘴拖走）
如果做不到就當我沒說（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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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而即便發生如此巨變, 林霜似也只能留在原地。
長澗被亂流卷向巨坑, 再想奔逃已經來不及。
蛟龍迅疾而悠長的影子騰躍在深坑之上。
碧海丹心的光芒時斷時續，像是昭示著某種不安。
深坑中央的幽藍光芒急劇擴散，短短幾息之間, 已經壓下了碧海丹心璀璨的紅光。
這裏連多餘的水草也沒有，長澗想躲也躲不開，只能直面數條蛟龍巨大的身影。
這些蛟龍遠比先前他與林霜似所見還要龐大, 相比之下，人族渺小的身軀只如塵沙。
但那些蛟龍只在遠遠觀望, 擺尾看著深坑中央，不知是沒有發現長澗, 還是發現了他卻不靠近, 並未對長澗有所動作。
海底的震動仍未平息。
暗中似乎有一股力量牽動著附近的靈力，形成看不見的場，將所有事物往深坑中央吸引。
長澗施展不開, 也沒法脫離。
霽秋被那股力量壓制, 懨懨地縮在鞘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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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股幽藍光芒一瞬大漲, 漫過深坑, 幾乎照徹整個潮平陸。
與此同時，有什麽東西從深坑之中拔地而起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頂出頭。
幾乎已經平息的劇烈震動再一次席卷而來，這下像是想要將整個無盡海倒過來似的，萬年如一日平靜的海底暗流湧動，被裹挾在其中幾乎不可能立得平穩。
霽秋的氣息越發微弱，甚至顫抖著向長澗發出了懼怕的情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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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很快便沒有時間思考這個問題。
在這劇烈的震蕩之中，蛟龍驟然發難，長尾一擺，水波帶著滅頂的力道飛速逼近身前。
長澗幾個騰身，也顧不得這亂套的局面，拔劍朝蛟龍斬去。
潮平陸頓時亂成一鍋粥。
蛟龍與長澗打成一團，海水幾乎顛倒，有幾個剎那，身周水流被兩相碰撞的巨大力量平掠開，海中頓現無水空處。
那深坑中的巨物已經探出模樣，是塊不斷散發著奪目光明又怪狀嶙峋的巨石。
那巨石不知有何威力，所散發出的威壓竟令霽秋都感到惶恐。
它像棵正在瘋狂生長的參天巨樹，拔地而出。地底的空洞深陷，整個深坑都因此向下沈了幾丈。泥沙順著巨石的底部向下滾動，源源不斷地填補巨石露頭後的空缺。
它頂破了深坑，坑面皸裂，碧海丹心因此而脫落，竟也有不少因此而跟隨著滾向地底。
蛟龍見狀暴怒不已，以自己的身軀狠狠砸向巨石，欲將巨石拍回地底，
蛟龍鱗甲雖不及螭魚堅硬，卻也堪比金石，當下撞擊發出鏗然巨響，令長澗也禁不住牙酸，但那巨石竟沒有半分晃動，表面連石屑也沒有掉一點，仍舊穩穩當當。
這般非凡的物什，終於讓長澗記起來什麽。
林霜似騙取斜因之時，曾說她只是借碧海丹心之名，實則是叫斜因為她取來落在無盡海中的天外隕鐵。
那塊天外隕鐵就落在蛟龍領地。
長澗沒見過隕鐵，但也知曉傳聞中隕鐵能制成天下一等一的奇兵。
若這巨石就是隕鐵，那無怪乎霽秋會害怕。
為首的蛟龍一雙豎瞳陰冷地盯著隕鐵。
隕鐵落在蛟龍領地已有千年之久，世間沒有了鳳凰，也早就沒了真龍，隕鐵砸出的深坑影響了蛟龍領地的龍息，原本生長在另一處的碧海丹心因此在深坑之中重新孕育。
蛟龍不滿隕鐵所蘊含的駁雜氣息，欲將隕鐵扔棄去往他處，但隕鐵砸出的深坑匯含靈力，乃是一方天然聚引靈力的寶盆，蛟龍便歇了心思。
但這隕鐵終究還是麻煩之物，千年過去，一方死物竟也蠢蠢欲動，如今更是突然從沈積多年的泥沙之下現身，攪擾蛟龍領地安穩。
蛟龍遣散深坑周圍的族群，只遣力量最為強大的幾條蛟龍前來鎮守，熟料竟還在此發現了人族的身影。
那人族內斂的氣息中透出不可侵擾的強大，因而最初蛟龍不敢動手，但隨著那人族展現出在驚濤亂流中的糟糕表現，蛟龍便頓時少了許多顧慮。
蛟龍的重心在隕鐵身上，牽制長澗的力量便少了許多。長澗趁機要走，卻被為首的蛟龍一尾巴重新扇回深坑中。
那力道大得出奇，長澗在水中行動不似陸上便利，被它一尾巴扇進泥沙中，險些正入隕鐵下深不可見的洞中。
霽秋一靠近隕鐵，便被這見首不見尾的天外來物壓制得冒不出頭。
長澗從沙中爬出，偏頭呸掉嘴裏的沙土與血跡，終於緩緩與蛟龍對上視線。
“不愧是海中霸主。”長澗聲未張口，話音直傳入蛟龍靈海中，“可惜我並無爭鬥之意，今日借過而已，還請讓路。”
蛟龍金黃的眼眸從渺小的人影上挪向海面，又緩緩轉回來，它盯著長澗，鼻間呼哧出一口氣泡。
“人族小兒，你當年與我族大戰，忘了不成？”
長澗神色一變。
當年他進入無盡海，劍挑各方巨獸，未曾有過敗績，蛟龍之中出戰三方，亦不曾在他劍下討得便宜。
不曾想當年年少輕狂，要他如今病軀償還。
可林霜似還在等他。
“既然終有一戰，我們速戰速決。”長澗抖劍出鞘，鋒帶寒芒，霽秋重振旗鼓，大放光亮。
那蛟龍乃是蛟龍中年紀長者，修為堪比人族修士中的大乘。
兩者在海中爭鬥，竟生生壓下隕鐵所帶來的威壓。
長澗一往無前的劍氣與蛟龍嘯海滔天的攻擊氣貫長虹，強勢到鏡海之上亦有波動。
方圓百裏內的生靈盡皆退散。
不行。
長澗劍動八方，但到底弱了後手。
周圍虎視眈眈，那些蛟龍動不了隕鐵，已全將註意力又放回長澗身上，即便長澗能贏了蛟龍，那樣力竭的情形下他也很難能將剩下的威脅鏟除殆盡。
長澗衣散如花，手中之劍挽出絢麗多姿的劍式，那短短一瞬，劍氣暴漲，海水分流。
蛟龍龐大而長的身軀在海中快速舞動，但仍舊無法完全避開所有的劍氣，身上堅硬的鱗片被剮落，幾縷血絲在水中拉出長長的拖尾。
這一陣劍雨後長澗沒留後手，蛟龍暴怒，聽命等候的餘下眾蛟終於不再觀望，朝著長澗襲去。
長澗握著霽秋，在這短短一剎間竟笑出了聲。
他為尋突圍之法吃下了龍血果，可沒人說這龍血果吃下去時會封人靈力啊！
千鈞一發之際，灼熱劍氣從眾蛟後方不管不顧地一式平蕩開。那等劍氣如滾滾巖漿，所過之處斷分生死。
有蛟龍躲閃不及，被這一劍斬中，竟直接被削斷了一尾。
劍氣餘威不止，橫分天地，將潮平陸斷成兩層，直到劈至隕鐵上，才發出轟然巨響，爆出沖天巨芒，震徹天地，將所有事物盡數吹飛。
蛟龍體型龐大，很快便穩住身軀。
等再定睛去尋長澗的身影時，才發現他身前竟又多了一人。
相較於那個最初便出現在此的人族，後來的此人更不足為懼，她身上甚至沒有能夠令蛟龍首領感受到的威壓，即便是族中最弱小的同類都能夠輕易要了她的命。
蛟龍首領定睛看她，企圖從她身上找到任何隱藏起來的威能，最終未果。
那這人族怎麽能揮出如此厲害的一劍？
林霜似自己自然還不能揮出如此厲害的劍，但尋渡贈她三道保命劍氣，尋渡的劍自然不同凡響。
前狼後虎，林霜似將長澗撥至身後，腦中快速勾勒出可能的逃離路線。
“陰溝裏翻了船了。”長澗靈力緩慢回流，修為從煉氣起始一路往上，“我需要一刻鐘。”
“好。”林霜似不問他究竟是哪裏翻了船，就像長澗不問她為何會趕來，這些問題現在都沒有意義。
蛟龍疑心林霜似是什麽隱世高人，顧慮著不敢上前。
林霜似左右環顧，漸漸朝著深坑中光芒已經漸趨黯淡，停止動作的隕鐵而去。
蛟龍身軀龐大，她想拖延時間，便只能設法利用身形。
局勢變化只在剎那之間而已。
林霜似不記得蛟龍與兩人僵持了多久，當雙方打在一處之時，時間仿佛被拉得無限長。
林霜似仗劍故技重施，頃刻凍結潮平陸為一片冰原，原以為能制住蛟龍一段時間，但誰承想眼前的蛟群與她先前交手過的並不能混為一談，縱然她已不可同日而語，但絕對的修為差距仍舊是天塹一般的存在。
蛟龍首領在冰層中一眨眼，豎瞳亮起的那一瞬間，百丈寒冰便如碎雪般輕易被碾碎。
林霜似不得已用出了第二道保命劍氣，那強悍到似乎要毀天滅地的劍氣再為兩人掙出時間。
蛟龍步步緊逼，林霜似一退再退，終被蛟龍一記利爪拍中，與長澗兩人雙雙撞上隕鐵。
隕鐵被觸碰到的位置發出光芒，林霜似看也沒看，拽著長澗閃身一躲，避過一尾，鉆進了隕鐵錯綜覆雜的圓環洞中。
裏面雖通達，路途卻短，蛟龍擊打在隕鐵上，不能對隕鐵本身有任何損傷，卻會使身處其中的兩人被強勁的力道隔空所傷。
這也比直面蛟龍好得多。
林霜似攥緊手心，尋渡的劍氣藏在她手中，如今只剩最後一道，若最後一擊不能必殺，今日就太過艱難。
長澗盤膝調養，龍血果的效用與它的副作用一樣大。
他的修為被封之後，靈力沖擊全身經脈，龍血果的力量跟隨被順通的經脈一路蔓延全身，所過之處傷勢痊愈。與此同時，他也覺得莫大的瀕死感正在迫近。
這到底什麽破果子？
林霜似守了片刻，見蛟龍似乎沒了辦法，便也打算坐下調養。
但她剛休憩不久，身周水流驟急。
林霜似楞了片刻，忽而記起來。
——蛟能馭水。
兩人被水柱沖出洞外時，直面蛟龍巨口。
林霜似足下微點，踏冰而行，堪堪避開巨口，又被水柱沖遠。
四面八方皆是敵，林霜似看準時機，最後一劍正要出手，長澗溫暖的掌心包住她的手掌，攔下了這一劍。
上方不遠，漩渦狀封印出口乍然出現。
長澗急聲說:“走！”
林霜似頭也沒點，立刻凝冰腳下，踏著幾重階梯飛速逼近出口。
蛟龍見勢不對，覆身盤在出口外，冰冷陰毒地盯著兩人。
長澗眸色一剎暗紅，暴虐的魔氣從出口中噴湧而出，蝕骨噬血，將蛟龍的鱗片侵蝕得露出血肉。
那蛟吃痛，被林霜似劍氣所結寒冰一把砸開。
首領追隨而至，巨口近在眼前。
長澗擴出結界，被首領借力一撞，砸飛進了出口中。
解封之人已出無盡海，封印瞬間恢覆如初。
首領撲身一咬，最終還是咬了個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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